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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翟安道步帅指挥淳熙十年正月十四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奉诏录》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安道与落环卫官,特转修武郎,除步军都虞候
付下翟安道文字回奏淳熙十二年三月二十五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奉诏录》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准圣旨,付下翟安道缴进应管人数文字一件,谨已祗领。
其前日多差白直等人数,昨因阎世雄初赴襄阳,曾恭禀睿训,令裁减冗占。
后来世雄奏到减下一二千人,今欲候奏事日别具进呈。
乞明指不虚破之数,遍谕主帅,使之自行裁减闻奏,庶几曲尽事理。
伏乞睿照。
史馆吏部通议大夫朱公神道碑嘉泰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六、《平园续稿》卷三○、《韦斋集》卷首、《朱子年谱》外纪一、《新安文献志》卷六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祖宗时择儒学为馆职,自馆职侍从,由侍从择辅相。
所谓儒学者,明仁义礼乐,通古今治乱,其议论可与谋虑大事,决疑定策,文章特一事耳。
治平中欧阳文忠公政府奏疏如此。
寻命宰执各荐士,其效见于元祐之际。
高宗方内修外攘,首置秘书省以储人才。
他有司治事日不暇给,独馆职涵养从容,要路阙必由此选,国朝盛举乃复见之。
新安朱公盖其一也。
公讳字乔年,世家婺源
曾祖振,妣汪氏。
祖绚,妣江氏。
父森,常曰:「吾家五世积德业儒,当有显者」。
后赠承事郎
孺人程氏。
公生于绍圣四年,儿时出语惊人。
未冠力学,繇郡庠京师,文体清新,耻于蹈袭。
政和八年上舍登第,以迪功郎建州政和
丁父忧
服除,再调南剑州尤溪,监泉州石井镇
诗名闻四方,他文浑涵流转,惟意所适。
然谓于道为远,益取经子史传,考其兴衰治乱,欲应时合变,见之事业。
又因师友浦城萧顗子庄剑浦罗从彦仲素而得龟山杨文靖公河洛学问之要,拳拳服膺,每疑性急害道,取佩韦之说名斋自警。
尤溪闻靖康北狩,大恸几绝,自是奔走卑冗,假禄养亲,无仕进意。
绍兴初监察御史胡世将抚谕入闽,公袖书告之曰:「今不自荆襄兴元,结夏人控引五路,东向争中原,则当幸金陵,固守荆淮,奈何局促一方,徒费日月,竟将何为」?
世将奇其才,归荐于朝。
会前执政谢公克家泉南,亦露章荐公学问不宜滞管库,遂召试馆职
策问中兴难易,公乞顺人心,任贤才,正纲纪,累数千言,辨论精博。
高宗嘉赏,除秘书省正字
四年二月,循左从政郎
赵忠简公元枢都督诸路军马,约公入幕,公以亲疾辞。
丁母忧
七年服阕,上已进都金陵
九月再召对,公劝上抗志高明,垂情延访,求经远持久计,遂言:「中兴之君惟光武身济大业,可以为法。
元帝、肃宗志趣卑近,宜以为戒」。
上明日对辅臣称善,且谓光武无可议,肃宗虽优于元帝,然亏人子之行,于其终为可恨也。
特改左宣教郎,除校书郎
是时,吕祉刘光世统军淮西郦琼拥众叛去,朝论欲敛两淮戍兵卫行都。
公率同列疏言不可,会虏亦疑刘豫将叛兵不可制,执而废之。
当路不能乘机会,乃亟还临安
八年三月,迁著作郎
御史中丞常同荐公可任大事,四月复赐对,公言:「国论不过两端,进取者失之疏,玩愒者失之媮,惟自治观衅为上策。
愿陛下并进忠贤,修明纪律,革姑息,振国势,虏不足平也」。
上悦,擢尚书度支员外郎,兼史馆校勘
刊修蔡卞所改《哲宗实录》,公用力为多。
司勋吏部员外郎史职如故。
《实录》成,迁左奉议郎磨勘承议郎
赵忠简公罢相,秦忠献公当国,决意讲和。
公与史官胡珵、凌景、常明、范如圭合奏:「陛下以梓宫母兄天属未归,不惮屈己和戎,曾不思项羽置太公俎上邀高祖高祖知其诈,日夜思所以蹙者,彼兵疲势穷,太公自归。
此今日龟鉴也」。
秦方恶公异议,参知政事李庄简公又力援公。
属虏使再至,许归河南地,公请用汉制,命廷臣杂议。
言二三大将握重兵,将有尾大之患,请复武举储将帅,选骁勇补周卫,择守帅壮藩维,兴太学、明人伦以倡节义。
规模大率类此。
秦滋不乐,讽言者论公怀异自贤,出知饶州十年春也。
未上,请主管台州崇道观
和议俄变,秦苍黄不知所措,有郎官代作自解之奏曰:「伊尹告成汤:『德无常师,主善为师』。
臣前赞议和,今请伐虏,是皆主善为师。
如其不济,则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当遵孔孟之训」。
秦大喜,擢郎官右史,而不暇问所引皆误也。
是时秘书省法慧寺,或大书于门云:「周任为孔圣太甲成汤」。
秦大怒,疑出于馆职,相继汰去,而引用其党,公遂不可出矣。
祠满再任,命下而卒,十三年三月辛亥也,享年四十有七。
公性孝友,于朋友重然诺,不以死生穷达易其志。
诱进后学,扬人之善,凡邪佞猥琐鄙而远之。
后一甲子秦薨,异时名士抑遏窜逐者悉起为大官,独公无年不及,识者惜之。
其将终也,手书与所善胡宪原仲、刘勉之致中、刘子翚彦冲,属其子熹使往受业,其后遂以奥学高文推重当世。
今上闻其名,以待制侍讲禁中,累赠公通议大夫
初,公卒之明年,葬建宁府崇安县五夫里西𡼪山,势颇卑下,乃卜庆元某年某月某日迁葬武夷乡上梅里寂历山中峰僧舍之北。
公尝赋诗,有「乡关落日苍茫外,尊酒寒花寂历中」之句,兹其谶乎!
待制以某先太师与公为同年进士,故来请铭。
公娶郡祝氏,处士确之女,赠硕人
事姑孝谨,待内外姻亲和顺,得其欢心,后公二十七年卒,别葬建阳县崇泰里后山铺东寒泉坞。
一男,熹也。
女嫁浏阳丞刘子翔,早世。
孙男三:长塾,已亡;
次壄,将仕郎
次在,承务郎
女三人,修职郎刘学古、迪功郎黄干、进士元裕其婿也。
曾孙男五人:钜、钧、鉴、铎、铚。
女九人:长适文林郎赵师夏,馀未行。
公平生所为文有《韦斋集》十二卷行于世,外集十卷藏于家。
吏部侍郎徐度自言少多与前辈游,迨识公及张戒定夫,始得为文之法,欲为公集序,未及成,而文士傅自得实为之,谓公诗「高洁幽远」,其文「温婉典裁」,非溢美也。
公母弟槔亦负轶才,不肯俯仰于世,有诗数十篇,高远近道,号《玉澜集》云
铭曰:
信道惟人,穷理以书。
合而一之,乃曰通儒。
表表朱公,迈往于初。
师友渊源,名实允孚。
台史观,卿才是储。
有昌其言,有宏厥模。
人虽我抑,岂无后图?
高皇更化,群贤毕趋。
公则逝矣,赍志弗纾。
幸哉有子,播穫菑畲。
追爵黄散,肇营新墟。
揭以铭章,永镇龟趺。
资政殿学士参知政事太师李文敏公邴神道碑嘉泰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六、《平园续稿》卷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济水贯兖与徐,居古九州之二,其在四渎,得天地质信宽徐之气,其泽曰大野,是为十薮之首。
钟英炳灵,今于故参知政事文敏李公见之。
始以渊源之学、华重之文藻饰王度,中以刚大之气扶颠持危,晚以超卓之见居安资深,允所谓间生之贤者也。
公讳字汉老,系出唐郇王袆。
其十一世孙涛仕五代为相,入本朝历兵部尚书,生水部郎中承休,公高祖也。
水部广文馆进士、赠兵部尚书讳仲宝,加赠太子太保者,公曾祖也。
宫保次子讳景山,官至驾部郎中,赠太子少傅,两娶蔺氏,赠咸宁郡夫人,公祖父母也。
朝请大夫讳瑑,赠少师,公父也。
娶仲氏,镇国夫人
孔氏,郓国夫人
高曾皆葬济阴,伯祖殿中丞景圭宫傅葬济之任城,故公为济州钜野县人
幼警敏,喜读书,弱冠能文。
伯父乐静先生昭玘尝从眉山苏文忠文定公、御史中丞孙公觉、门下侍郎李公清臣讲论文章,仕至起居舍人
性静厚忠实,其文演迤贯理,稳密不露斲削,公独得其传。
崇宁五年进士第,授将仕郎德州平原上官待以异礼。
秩满,升从政郎濮州鄄城丞。
外艰服除,执政知其名,用为编修国朝会要所检阅文字
宣和初,以儒林郎特除秘书省校书郎,改宣教郎
二年十月,擢尚书礼部员外郎
时中外奏祥瑞无虚日,公草贺表笔不停缓,精确典丽。
三年夏,进起居舍人
是冬,以通直郎中书舍人,赐服金紫。
五年七月,迁给事中
阅月,权直学士院
陈桥显烈宫成,特命公撰文刻石。
明年八月,入翰林学士徽宗曰:「内外制得卿称职矣」。
高丽入贡,选充馆伴。
会召宰辅、亲王、贵戚宴睿谟殿,赏橙侍从预者才四五人,而公在焉。
诏赋纪事诗,公乘馆客夜草百韵以进。
上大喜,遣中使持示丽人。
丽人表谢,乞传本以归,凡私觌悉加等。
蔡京再领三省,言路观望,摘公作大宴乐语盛称镇圭为罪,黜提举南京鸿庆宫
七年冬,除徽猷阁待制、知越州,为政清简,抑强扶弱。
钦宗覃恩,转承议郎
诏诸路兵备胡,公择掾属通明者付以调发,城中至不闻兵出。
议者犹论公因时宰骤进,而不知主眷素厚也,坐落职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高宗初元,复右文殿修撰
踰年,召为兵部侍郎,再直学士院
三年二月壬子,车驾南渡,壬戌杭州
三月癸未苗傅、刘正彦反,露刃宫门。
上登楼抚谕,公亟趋前叱责等,凶焰稍息,又谕殿帅王元击贼,元唯唯。
公扣宰相朱胜非问计策,等皆在,公反覆镌诘,人为公危,公无惧色。
退劝胜非密引外援制贼,又谓所听者正彦,正彦则倚王世修为谋主,宜阳许世修侍从以间之,蔑不济矣。
太后垂帘旬馀,胜非遂奏变故以来从官能助朝廷者惟李邴、郑瑴,协心于内,诵言于外。
乃除公翰林学士,瑴御史中丞
吕颐浩、张浚、刘光世、张俊等义师起,公与权直院张守分撰请复辟表及批答。
丙午胜非白太后除公与瑴并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
四月戊申朔,上御朝,明日迁公尚书左丞,自朝散郎例转中大夫
公恳辞,上赐亲札,略曰:「卿毅然正词,气折凶丑,万众动色,具臣腼颜」。
公谢表亦云:「谋寝淮南,虽惭素望;
笏击朱泚,实厉壮心。
诘责凶渠,激扬禁卫。
迨成复辟,实与秘谟。
盖出孤忠,岂徼后福」?
时称为实录
乙卯大赦,其文云:「断鳌立极,开辟功成
取日授龙,神明御正」。
亦公所草,四方诵之。
驾幸江宁
六月,依祖宗旧制合三省官,改参知政事
寻以防秋,分六宫百司奉太后洪州,命公为资政殿学士、权知行台三省枢密院事。
公与丞相吕忠穆公议论不协,台谏有向背意,公闻之,固辞。
八月,仍本职提举洞霄宫
上念公不已,未阅月起知平江府
视事三日,复从请祠。
兄邺帅越失守,连坐落职。
明年端明绍兴元年大礼还旧职。
十六年五月甲午,以疾薨于泉州居第之正寝,享年六十有二。
遗表闻,赠正奉大夫
八月庚申,葬南安县石鼓山之原。
陇西县开国男食邑四百户。
东平郡夫人任氏,朝请郎之立女,前七月卒。
五子:缜,警悟绝人,不乐仕进,号万如居士,有梅诗百篇,终朝请大夫侍讲朱熹碣其墓;
维,宣教郎、赠朝奉大夫
纪,疾废;
纶,朝奉大夫
紃,承议郎、赠朝请大夫
五女:长适朝奉大夫、直秘阁傅自得
次适左迪功郎赵如川,再适朝请郎晁子阖;
次适通直郎梁頀;
次适从政郎寿朋
次适迪功郎马谅,再适迪功郎伸。
孙男十四人:诜,承议郎
谠,承奉郎
谔,从事郎;
谏,承务郎
谊,朝散郎
谦,承务郎
讷,从事郎;
訦,今为朝奉大夫荆湖北路转运判官
说,通仕郎
䜣,从事郎;
𧪚,将仕郎
咏、䚮、谞。
孙女十一人。
公天资高明,积学深至,早历清要,号称文士,猝遇国难,大节凛然,为庙廊之器。
尝奉诏编类《平江王及奏请本末》,付礼部镂板,公既列上,即匮藏元牍。
后自泉南缴纳省中,子孙始知一时定计具草手疏皆出公朱丞相之手,他执政著名押字而已。
罢政十七年,避时不复出。
读书作文,虽病不废。
延纳后进,教诱无倦,称人之善,覆护所短。
若亲旧行己未至,则质问再三,使归之正。
奉养简薄,赈恤宗族,治家严而恕。
每爱徐孺子、申屠子、陶渊明之为人,晚弃世故,深造以道,夫子所谓朝闻夕死者,公盖得之。
所著《草堂前后集》一百卷行于世。
其葬也,宝文阁待制赵思诚为之志。
诸子遇恩,累赠公太师,配封鲁国夫人
淳熙初,公薨三十馀年矣,近臣及公叱苗、刘事,孝宗嘉叹,特令定谥。
其后有司以「勤学好问曰文,应事有功曰敏」易公名。
今公诸孙惟季子之子訦在,典州持节,学世其家,以公神道未碑,远使来请。
某久史官,得公出处,故详书而系以铭曰:
齐鲁之间,儒学之渊。
道闭贤隐,祥麟出焉。
由汉迄唐,士多名世。
公生盛朝,亦拔乎萃。
其来仪仪,资适逢时。
以文华国,天子所知。
变起弗图,公奋烈烈。
面折群凶,我勇彼慑。
筹幄既咨,义旗既麾。
中外协力,乾清坤夷。
倬彼宸章,灿若星日。
告于万邦,丕显公绩
上方用公,公曰归欤。
成功者天,宠则难居。
燕处超然,道则深造。
穷理尽性,庶其允蹈
生有自来,死也名垂。
刻诗道周,言何敢欺!
申尚书省乞拨降度牒添助宗子请给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六○、《西山文集》卷一五
窃见本州通年以来,公私窘急,上下煎熬,虽其积非一日,其病非一端,然其供亿之难、蠹耗之甚,则惟宗子钱米一事而已。
考之故牍,建炎置司之初,宗子仅三百四十有九人,其后日以蕃衍,至庆元中则在院者一千三百馀人,居外者四百四十馀人矣。
至于今日,则在院者一千四百二十七人,外居者八百八十七人。
比之庆元中,虽仅增五百馀人,然自建炎淳熙间,则朝廷、运司应赡之数多而本州出备者少;
淳熙以后至于今日,则朝廷、运司应赡之数少而本州出备者多。
何以言之?
方置司之初,令运司与本州同共应副俸料钱。
以数百人之廪给,其费未为夥也,而漕司与州各任其半,朝廷已岁降度牒五十道以给本州,盖知州郡经赋有限,不令自任其责也。
其俸米则始科诸民,至乾道中,前以守臣王十朋之请,后以漕臣傅自得之奏,既罢其科敷,而令运司认钱一万贯,且给度牒三十道,以助收籴。
以两项度牒言之,为钱已六万四千贯矣,而馀皆漕司应副,故曰自建炎至于淳熙间,朝廷、运司应赡之数多而本州出备者少也。
淳熙十二年漕臣林枅始以三十年之数酌中立额,拨漳州与本州通判厅合发窠名钱、本州都税务补税钱,通计四万八千三百馀贯,以充宗子之俸。
于是始定立额。
后来口数虽增,运司一不复问,而悉令本州自备矣。
漕司岁积籴米之万缗犹自若也,朝廷两项所颁之度牒亦自若也,本州虽有出备,其数尚少。
其后运司万缗不复给,而拨兴化通判厅钱七千五百,比之旧例则十分而削其二分半矣。
朝廷两项度牒亦不复给,而止拨提舶司钱二万二千四百馀贯,则比之旧例三分几削其二矣。
漕司所拨四万八千三百馀贯,是于漕司元拨之数,四分仅得其三也。
比年以来,属籍日增,以俸钱言之,每岁支一十四万五千馀贯,而漕、舶两司所给之钱仅五万四千四百,而本州出备者九万六百也。
以米言之,每岁支二万二百馀石,以中价计之,每石为钱三贯文,计钱六万六百馀贯
运司所拨兴化军通判厅几仅七千五百,而本州自备者五万三千一百也。
合钱米计之,凡出备者一十四万三千七百馀贯
以区区一州之力而独当其费,日深日重,至于如此,而南外一司之官属与有官宗子之养廉、宗学之养士,岁为钱一万一千一百馀贯,米一千五百馀石,又不与焉。
故曰淳熙以后至于今日,朝廷、运司应赡之数少而本州出备者多也。
庆元之前未以为难者,是时本州田赋登足,舶货充羡,称为富州,通融应副,未觉其乏。
自三二十年来,寺院田产与官田公田多为大家钜室之所隐占,而民间交易率减落产钱而后售,日朘月削,至于今七县产钱元计三万四千七百馀贯文,今则失陷一千六百馀贯
经界未行,版籍难考,不坍落者指为坍落,未逃亡者申为逃亡,常赋所入大不如昔矣。
富商大贾积困诛求之惨,破荡者多而发船者少,漏泄于恩、广、潮、惠州者多而回州者少。
嘉定间,某在任日,舶税收钱犹十馀万贯,及绍定四年,才收四万馀贯五年止收五万馀贯,是课利所入又大不如昔也。
常赋不如昔而宗子之给乃倍多于昔,虽有材健之守,亦无术可为,不过阴纵诸县,探借一二年之税,重催已纳之钱,而抑勒保司代输逃阁死绝之赋。
甚至无罪而估籍,非理而科罚,无所不为。
民之憔悴,为日已久。
某之至也,讲求利病,于前数者之害不容不力蠲除,而一二大县以此藉口,版帐之解,遂不以时,甚至有数月不解分文者,官俸兵粮,已苦不继。
守臣也,到任六月而仅帮两月之俸,其他可知。
宗子廪给,率常拖压。
其年及当请与当增请者,不敢便行帮放。
宗妇之成亲,宗女之归宗者,合有请给,亦不敢便与起支。
哀愬于庭者几无日不有,其间缕缕憔悴之状,有令人恻然者。
旧例常以月半支钱,每当其时,尽空诸库,斗凑不上则借兑诸司之钱,侵动交承之数,犹苦弗给。
至于俸米,则出于州仓。
本州苗额不及江浙一大县,又自前人轻改税法,令下户专纳价钱,米数缘此日减。
今递年催到止四万石有奇,廪给宗子之外,率欠军粮三数月,又未免那移官钱,措置收籴。
今当极弊之馀,不惟无米可支,又复无钱可籴。
诸卒月粮,犹费借办,宗子之米,又何以供?
用是官吏皇皇,相视无策。
盖常赋之入既不足用,而横敛之事又不忍为。
且不惟不忍横敛而已,凡人户税赋豫借至六年七年者,方此稽考,与之理豁,一岁之间,白不见数万缗,所以狼狈至此极也。
自惟一介庸缪,本无能为之材,又冒当不可为之郡,朝夕忧烦,莫知所处,合即控告公朝,丐从罢免,别择材能之守,及今整顿,庶或可为。
而谋之同僚,皆谓圣朝宽大,轸虑四方,为守臣者倘以利病之实上闻,必无不听,况求朝廷之钱物养朝廷之宗室,尤必乐从。
用敢沥血投诚,仰告君相,伏望朝廷特赐矜悯,将即目岁支宗子钱十四万五千馀贯析而为三:朝廷应副一分,除岁舶司钱外,更就拨合解上供银八千三百八十两,计价钱二万九千馀贯,以充其数;
运司应副一分,除岁拨实到钱三万二千馀贯外,更增拨一万六千,以足其额;
此外一分四万八千三百馀贯,则本州任之。
宗子米则析而为二:本州管认一半一万二百石;
朝廷于前项上供银拨充一分宗子钱外,犹剩三千馀贯,更拨度牒三十道,付本州和籴以给。
如此则本州每岁犹出钱四万八千三百馀贯、米一万二百馀石,而宗司、宗属与养廉、养士之钱米复在其外,其数亦不为少,但比之前日粗获稍宽。
譬犹羸弱之夫,身负百钧,减省一分亦受一分之赐。
如蒙造化垂怜,悉从今请,在朝廷所捐无几,而本州赖以少解煎熬,宗子赖以少纾穷困,诸县之横敛亦得以一切禁绝,则圣朝如天之仁所被广矣。
不然则三数月间,诸司之钱已无可兑,交承之数亦无可侵,宗子之给,实无从出,内外三千馀口嗷嗷待哺,其何以处?
其虽镌削罢斥,何益于事?
须至申闻者。
〔小贴子〕某窃见在院宗子请给虽优,其间口累重大者,亦自养赡不给,贫困至多,不能固穷,流为猥贱,甚至抵法冒禁,色色有之。
今缘廪给不时之故,其狼狈益甚于前。
圣朝仁恩,沾被草木,必不忍皇枝帝胄其穷至此。
伏愿推行苇忠厚之仁、葛藟本根之芘,亟垂拯救,不胜大幸。
或恐议者谓西南二司本同一体,若泉州有请,福州亦必援例,殊不知泉之事力在平时已不敢望福之万一,况积年凋瘵之馀,两邑焚毁之后,疮痍未复,愁叹相闻,视福之全盛何可同日语?
仰乞矜察。
〔小贴子〕某今来所乞就拨本州上供银,或恐版曹重难其事,而漕司添拨亦未必肯从,文移往复,坐淹岁月。
当州穷急之时,委实无所从出,宗子廪给,愈见拖压。
窃见建炎乾道间,皆是拨降度牒以助本州,但彼时宗籍尚少,故所拨止于八十道,而又拨提舶司钱。
今则宗籍倍多于往时,提舶司钱之外,非得度牒一百二十道不足以给。
欲望朝廷矜怜属籍之狼狈,特赐旨挥,除每岁仍支提舶司钱外,更赐拨降度牒一百二十道,则上供银不必就拨,漕司钱不必添拨,而于宗室养赡之费粗足支吾,在朝廷所捐特其毫末,而于国家之公族所济者不知其几人。
仰冀恩慈,特垂报可,某岂胜虔切待命之至!
湖北陈提举1201年6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一四、《诚斋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某伏以即辰季夏之月,南风之薰,恭惟提举寺正玉节倚天,使华拂日,登揽有俶,风棱肃如,三神所釐,台候动止万福。
某吉蠲泓颖,奏记连敖,未占参拜。
不胜大愿,愿言爱重大业,对扬休命,即还第颂之缀。
某顷在千官云片之末行,因得尽交四海之名胜,而泉山为最。
相如梁公,则知己之深者,诗人如傅安道,则投分之厚者。
是时已闻执事其德似太丘,其文似子昂,其诗似后山
至于领部内则有稚圭之令闻,赞廷尉则有有功之阴德,典名藩则有次公之治行。
其所立皆卓然如太岳之玉立,炳然若斗柄之天垂也。
而仆也独与执事出处不齐也,如相避然,寸心欿然,至今遗恨。
今乃欲以尺纸之敬,抒中情之勤,以纳交于英簜之末光。
前无契好,后无介绍,或者以为骤。
一则野人,一则显仕,或者以为僣焉。
抑闻孔文举李元礼初无一日雅,而文举远引仲尼、伯阳之交,以为世契,元礼然之。
吾家德祖与公家孔璋同为子建宾客,非世契乎?
岂曰骤之云乎?
张文潜与公家后山初不相识,而以一书定交,所谓朝阳之光在纳久矣者,其书云耳。
则仆之尺纸,岂曰僣之云乎?
太史公曰:「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某惶恐再拜,僣越敬问金堂玉室之阀,安期羡门之婘,即日恭惟尊尊幼幼受祉山则。
某老矣,无能为役,然尚堪取履结袜也,迟速惟命。
某惶恐致敬先生长者之初,不应便有请谒,亦惟旷度盛德是恃。
小男承务郎澧州慈利监税幼舆筮仕之初,愚騃无似,适有天幸,乃获趋事外台之下风,敢望帱之以仲尼上律之天,庇之以子美突兀之屋,俾得窃斗升以活其孥,效尺寸以展其力,终始保全,免于罪戾,不胜寒士如天之福。
傅自得等将福建官卖盐未便事件措置以闻诏乾道九年三月十四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四六、《宋会要辑稿》食货二七之四三(第六册第五二七七页)、《宋会要辑稿补编》第八○○页
已降指挥,令福建路转运司将诸州军纲盐并依旧官般官卖,其卖钞指挥更不施行。
及已行下提刑司觉察,转运、提举司并所属州县将官卖盐不得擅自增价,科扰于民。
窃虑逐州军旧来官卖各有体例,尚恐有未便事件,理合措置。
可令福建转运傅自得、杨由义分定卖盐州军,逐一躬亲前去,照应各处旧来官卖体例,将未便事件措置以闻。
皇考左承议郎尚书吏部员外郎史馆校勘累赠通议大夫朱公行状1199年12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七、《韦斋集》卷首、嘉靖《建宁府志》卷二○、《新安文献志》卷六八、紫阳朱氏建安谱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本贯徽州婺源县万年乡松岩里。
曾祖振,故不仕。
妣汪氏。
祖绚,故不仕。
妣汪氏。
父森,故赠承事郎
妣程氏,赠孺人
公讳字乔年,以绍圣四年闰二月戊申于邑里之居第。
未冠,繇郡学京师
政和八年上舍出身,授迪功郎建州政和县
丁外艰,服除,更调南剑州尤溪县,监泉州石井镇
绍兴四年召试馆职,除秘书省正字,循左从政郎
丁内艰,服除,召对,改左宣教郎,除秘书省校书郎
著作佐郎尚书度支员外郎,兼史馆校勘
司勋吏部两曹,兼领史职如故。
与修《哲宗实录》,书成,转奉议郎
以年劳转承议郎,出知饶州
未上,请间,得主管台州崇道观
满秩再请,命下而卒,绍兴十三年三月二十四日辛亥也。
公生有俊才,自为儿童时出语已惊人。
少长,游学校,为举子文,即清新洒落,无当时陈腐卑弱之气。
及去场屋,始放意为诗文。
其诗初亦不事雕饰,而天然秀发,格力闲暇,超然有出尘之趣。
远近传诵,至闻京师,一时前辈以诗鸣者,往往未识其面而已交口誉之。
其文汪洋放肆,不见涯涘,如川之方至而奔腾蹙沓,浑浩流转,顷刻万变,不可名状,人亦少能及之。
然公未尝以是而自喜,一日喟然顾而叹曰:「是则昌矣,如去道愈远何」?
则又发愤折节,益取六经诸史百氏之书伏而读之,以求天下国家兴亡理乱之变,与夫一时君子所以应时合变先后本末之序,期于有以发为论议,措之事业,如长沙、陆宣公之为者。
既又得浦城萧公顗子庄剑浦罗公从彦仲素而与之游,则闻龟山杨氏所传河洛之学独得古先圣贤不传之遗意,于是益自刻厉,痛刮浮华,以趋本实。
日诵《大学》、《中庸》之书,以用力于致知诚意之地。
自谓卞急害道,因取古人佩韦之义以名其斋,蚤夜其间,以自警饬。
繇是向之所得于观考者益有以自信而守之愈坚,故尝称曰:「士之所志,其分在于义利之间两端而已。
然其发甚微而其流甚远,譬之射焉,失豪釐于机括之间,则差寻丈于百步之外矣」。
又尝以谓「父子主恩,君臣主义,是为天下之大戒,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如人食息呼吸于元气之中,一息之不属,理必至于毙。
是以自昔圣贤立法垂训,所以维持防范于其间者,未尝一日而少忘,其意岂特为目前之虑而已哉」!
是时宣和之季,士之干世至是已无可言者矣。
旋属靖康之变,中朝荡覆。
公在尤溪,方与同寮燕集,忽有以北狩之问来谂者。
公闻震骇,投袂而起,大恸几绝。
既而建炎再造,王室漂摇,未有所定。
寇贼纵横,道路梗塞,固不暇于博求幽远,以尽一世人材之用。
而公抱负经奇,尤耻自售以求闻达,以是困于尘埃卑辱、锋镝扰攘之中,逃寄假摄,以养其亲十有馀年。
以至下从算商之役于岭海鱼虾无人之境,则已无复有当世意矣。
会诏出御史胡公世将抚喻东南,公乃因谒见而说之曰:「古之为天下国家者,必有一定之计,以为子孙万世之业。
未有俯仰依违,苟度朝夕,曾不为终岁之备而可以为国者也。
今日庙堂之义固必有所谓一定之计矣,然未知其但欲襟凭江汉,控引荆吴以保东南而已乎?
抑当克复神州,汛扫陵阙,据中原而抚三河也?
盖尝闻之,不取关中,中原不可复;
不取荆淮,东南不可保。
唐唯不失关中,故更三亡,不失旧物。
而吴孙氏东攻新城,西攻襄汉,乃所以保建业
其后桓温、刘裕虽能以江汉舟舻西入河渭,然既得之而不能守,则亦仅足以保东南而已。
然则天下之大势可知已。
今进既不能以六师之重通道荆襄,循汉沔以赴兴元,结连拓跋,控引五路,东向以图中原;
退又不能移跸建康,治兵训武,北争荆淮,以为固守之计,而但蹙处一方,费日月于道涂,前不能有尺寸之利,后又无所保以为安,未知漂漂者竟何如耶」?
胡公奇其言,壮其策,归即以闻于朝。
而泉守、资政殿学士谢公克家随亦露章荐公学行之懿,不宜滞筦库,于是乃得召试。
而发策者以中兴事业之难易后先为问,公即对言:「自古谋国有得失,而成功无难易。
盖天下国家有至计,而国势之强弱、兵力之盛衰、土地之开蹙不与焉。
唯能顺人心、任贤才、正纲纪,则天下之事将无难之不易。
惟上之人惜爱日而亟图之」。
反覆驰骋,辩说纵横,出入古今,證验精博,日未昳,奏篇已上,累数千言而文不加点,高宗览而异焉。
赵忠简公以元枢受诏,西督川陕荆襄军事,欲奏取公为属。
会太夫人属疾不果。
既遂遭丧以归,而赵公卒亦不果行也。
再召入对,上已用张忠献公之策,进次建康,指授诸将,计日大举以复中原,国势亦小振矣。
公始进见,欲坚上意,以遂中兴之业,即奏言曰:「陛下以圣哲之资,抚艰难之运,侧身焦思,累年于兹。
而民困兵弱,虏伪侵凌,戡定之勋久而未集。
意者陛下殆当抗圣志于高明,而辅之以睿智日跻之学,垂精延访,蚤夜汲汲,以求宗庙社稷经远持久之计;
申明纪律,崇奖节义,而又以民心为基本,忠良为腹心,则臣有以知虏伪之不足忧而恢复大功指日可冀矣」。
因论自古中兴之君唯汉之光武勤劳不怠,身济大业,可以为法。
晋之元帝、唐之肃宗志趣卑近,功烈不终,可以为戒。
反覆切至,而犹虑夫计画之间或未精审,无以服众心而成大功也,则又言曰:「人主操大权以御一世,必有所以处此者有以切中于理,然后足以深服天下之心,是以无为而不成。
今万机之务决于早朝侍立逡巡之顷,未有以博尽谋谟之益,使其必当事理,以服人心。
谓宜略放唐朝延英坐论之制,仰稽仁祖天章给札之规,延访群臣,博求至计,然后总揽参订,以次施行。
则政令之出,上下厌服,天下之事无所为而不成矣」。
顾又尝病士溺于俗学而不明君臣之大义,是以处于成败之间者,常有苟生自恕之心,而缺于舍生取义之节,将使三纲沦坠,而有国家者无所恃以为安,则又奏言:「宜鉴既往之失,深以明人伦、励名节为先务,而又博求魁磊骨鲠、沈正不回之士,寘之朝廷,使之平居无事正色立朝,则奸萌逆节销伏于冥冥之中。
一朝有缓急,则奋不顾身以抗大难,亦足以禦危辱凌暴之侮,则庶几乎神器尊严而基祚强固矣」。
上悦其言,而于光武、晋、唐之论尤所嘉叹。
明日,以喻辅臣,且论元帝、肃宗之失,而尤以元帝区区仅保江左,略无规取中原之志为诮。
乃诏改公京秩,仍典校中秘书。
则当是之,圣志所存亦可见矣。
不幸适有淮西杀将叛兵之变,中外恫疑,异议蜂起,张公至为解相印去,而国论遂变,至欲尽撤两淮之戍,还建康以自卫。
公深以为不可,因率同列拜疏言曰:「淮淝东南之屏蔽,昔人之所百战而必争者。
今皆幸为我有,而无故捐之以资敌,非计之得也。
若彼乘吾之郤长驱以来,不信宿而至江津,人心一摇,则建康虽有甲卒十万,亦将无所施矣。
且其新民累岁安集,亦既有绪。
今乃一朝而弃之,使其老稚狼狈而南来,丁壮忿憾而北去,其失人心以贻后患,抑又甚焉。
即以宿卫单寡,必行今策,则愿毋庸尽撤,而使合肥盱眙两戍所留各不下三万人,则亦足以固吾圉而折虏冲矣」。
疏奏不省,而刘豫果数求援于虏以乘吾隙,议者方以为忧,而虏反忌强将不可制,一旦执而废之,遂不暇以我为事。
不然,则亦殆矣。
自是之后,庙算低回,上下解弛,北伐之谋日以益衰,顾望中原,坐失机会。
明年,车驾遂还临安矣。
御史中丞常公同荐公恬尚有守,可任大事,因复召对。
公即抗言:「当今国论不过两端,喜进取之谋者既以行险妄动而及于败,为待时之说者又以玩日愒岁而至于媮。
二者不能相通,而常墯于一偏,是以成功不可见而均受其弊。
故臣尝谓能自治以观衅,则是二者通为一说而无所偏废。
盖能夙夜忧劳,率厉众志,则未尝不待时而不至于媮;
审知彼己,必顺天道,则未尝不进取而不及于败。
谋人之国者诚能如是以求逞于雠敌而有不得志者,臣不信也。
然臣窃迹近事,则夫往年江上之捷,日者伪刘之废,中原之衅可谓大矣。
而吾终未肯求所逞,岂非以行险妄动为不可以不戒,而于吾所以自治其国家者将益求其至欤?
今日之势虽未至于危机交急,亦可谓迫矣。
谓宜断自圣志,深思昔人爱日之义,忧劳庶政,无少怠忽。
凡事之故常,非天下所以安危存亡者,悉归之有司,而日与辅相大臣一心戮力,明礼义、正纲纪、除弊政、振媮俗,抚循凋瘵之民,淬励士大夫而责之职业,凡以求吾所以自治者,然后谨察四方之衅,投隙而,安受其烬以致天地之殛,则虽有智者亦不知为敌谋矣」。
刘光世淮西,御军无法,而寇至辄谋引避。
既正其罪而夺之兵矣,寻有叛兵之变,庙议反谓由罢光世使然,更慰藉而宠秩之。
张俊盱眙,方撤戍,犹命分兵留屯,而不受命,悉众以归,朝廷亦不能诘。
公于是又言:「陛下有为之志未尝少衰,而天下之事每每病于不立,使中兴之烈未有卓然可见之效,臣窃不胜忧愤。
而深惟其故,以为陛下诚能并进忠贤,修明纪律,惩陵夷委靡之祸,革姑息苟且之政,深诏大臣,号令所出,必务合于天下之正义,而毋恤匹夫徇私之怨,则威令必振,国势安强。
虽桀骜之虏,亦将歛衽而退听,尚何病于事之不立哉」?
上亦不以为忤,特命除郎,兼畀史笔。
而常公犹以为此非所为荐论之本意,再论上前,言甚恳至。
然事已行,不及改也。
公至史院,会方刊修蔡卞所撰《哲宗实录》,而宣仁附传实公所分,所以辨明诬谤、分别邪正者,于体为尤重。
而公考订精密,直笔无隐,论者美之。
其后顾亦不免颇为他官所窜易,是以读者犹有憾焉。
既而虏人亟遣使来请和,赵公以议小不合亦罢去,而秦丞相始颛政事,遂决屈己和戎之议矣。
虏使名称既不逊,而所责奉承之礼又有大可骇者,于是众心共怒,军士至汹汹欲为变,夜或揭通衢,指为虏谍。
都人汹惧,一时忠智之士竞起而争之,公亦亟与史院同舍胡公珵、凌公景、常公明、范公如圭五六人者合辞抗疏言曰:「虏人方据中原,吞噬未厌,何忧何惧而一旦幡然与我和哉?
盖其纽于荐食之威,动辄得志,而我甚易恐,故常喜为和之说以侮我。
又虑我训兵积粟,畜锐俟时而事有不可知者,故不得不为和之说以挠我耳。
盖虏人和使即秦之衡人,兵家用之百胜之术也。
六国不悟衡人割地之无餍以亡其国,今国家不悟虏使请和之得策,其祸亦岂可胜言哉!
执事顾方以为吾为梓宫母后渊圣天属之故,遂不复顾祖宗社稷二百年付托之重而轻从之。
使彼得济其不逊无稽之谋而藉躏以逞,将焉避之哉?
昔楚、汉相持之际,项羽常置太公俎上,而约高祖以降矣。
使为高祖者信其诈谋而遽为之屈,则自其一身且无处所,尚何太公之可还哉?
唯其不信不屈而日夜思所以图楚者,以故卒能蹙鸿沟之上,使其兵疲食尽,势穷力屈而太公自归。
此其计之得失,亦足以观矣」。
其言之切如此,盖出公与诸公之意,而成于胡公之手。
虽持其议不少变,然虏人狂谋因是亦有不得尽逞者,论者莫不壮之。
然自是之后,边备遂弛,士气益衰,而兴复之谋上下皆以为讳,正堕公等所忧挠我之计。
顾自以为得上心,始谋以次尽逐诸异议者,公因是亦数自求引去。
参知政事李庄简公又尝欲引以寘近班,以是尤忌之,固留不许。
及虏使再至,独许归我河南地
公因轮对,又言:「陛下践艰难之运,十年于兹,虽有大有为之志,而于天下国家所以经远持久之计多有所未暇者。
今者天启戎心,画地数千里以归于我,此虽异时之变未可以豫知,意者天其以礼悔祸,使陛下间于忧虞而大有为之志将有所使,此万世一时也。
然天下之事每病于难立者,正以向一夫独见之言而略众口异同之论,是以谋始太锐而用计有未详也。
愿考汉廷杂议之法,自今发政造事,陛下既与大臣谋谟于上,又令卿士大夫有忠虑者亦得以自竭于下,然后总揽群策而裁处其中,将举天下之事惟陛下之所欲为而无不成矣」。
此于前日讲和之议犹欲三致意焉。
又念国步日艰,人心未服,而天子无自将之兵,诸道无典戎干方之实,二三大将人拥重兵,强不可令,事盖有不可知者,则又数数建言,宜复武举,责实用,必其洞晓韬钤、长于绥御者,以储将帅之才
下州郡选骁勇悉送行在,以补周卫之缺。
精择帅守,使蒐卒乘,以壮藩维之势。
亦皆当世之急务,久长之至计,反复惓惓,不能自已。
其于请建太学、明大伦,以倡节义之风而厉苟媮之习,则又平日之所深虑而每言之,所谓如人食息呼吸于元气之中,一息之不属理,必至于毙焉者,非若后来诸人承望风旨,但以课试文墨为粉饰太平之具而已也。
然而国是已定,言无所入,由是公之求去愈力,而之怒公愈甚。
十年,遂使言者论公独以怀异自贤,阳为辞逊为罪,而出之外郡。
然公去未几,而虏果败盟,复夺我河南地,悉其锐师,数道大入,如公所谓未可知者。
于是中外大震,亦不知所为,周章回惑,至于视师之奏,援引乖错而不自知,闻者莫不窃笑而深忧之。
幸而一时将卒犹有前日柬拔蒐练之馀,以故关陕、顺昌橐皋之师连战大捷,虏乃引退,复议讲解,而梓宫母后始得南归,又如公等所论楚汉强弱之势。
遂掩己失而冒以为功,公夺主权,肆然无复有所忌惮矣。
公固不能复为之屈,遂自请为祠官,屏居建溪之上,日以讨寻旧学为事,手抄口诵,不懈益虔。
盖玩心于义理之微而放意于尘垢之外,有以自乐澹如也。
旧喜赋诗属文,至是非有故不徒作,乃其文气则更为平缓,而诗律亦益閒肆,视诸少作,如出两手矣。
然公自是不复起,年未五十而奄至大故,善人之类,莫不伤之。
其后十馀年间,遂颛国秉,大作威福,诸与公同被逐之人,大者削籍投荒,小亦弃置閒散。
死败,其幸存者乃复用,或至大官,而公皆已不及见矣。
呜呼!
熹尚忍言之哉!
公性至孝,事太夫人左右无违。
友爱诸弟,委曲将就,有人所难能者。
与人交重然诺,不以生死穷达二其心。
抚孤甥教之学,而经理其家事曲有条理,人无间言。
接引后进,教诱不怠,闻人之善,推借如不及。
至于邪佞嵬琐、简贤附势之流,与己异趣,则鄙而远之,或不忍正视其面。
至其所以施于吏治者,亦皆果决明辨,抑邪与正,无所顾避。
顾熹晚,不及于闻见之详,故不得而记也。
晚既属疾,自知必不起,而处之泰然,略无忧惧之色。
手书告诀所善胡公宪原仲、刘公勉之致中、刘公子翚彦冲,属以其子,而顾谓往受学焉。
其志道服膺,死而后已,垂裕后人,不使迷于所乡者又如此云。
所为文有《韦斋集》十二卷行于世,外集十卷藏于家。
吏部侍郎徐公度欲为之序,略言少日多见前辈,而自得从公及正平张定夫游,始得为文之法。
会病革,不及脱稿,而今序则直秘阁傅公自得之文也。
其论以为公诗高洁而幽远,其文温婉而典裁。
至于表疏书奏,又皆中于理而切事情,亦为得其趣者。
公娶郡祝氏,封孺人,赠硕人
其父处士确有高行。
硕人性慈顺孝谨,佐公事太夫人于穷约中,未尝一日不得其欢心。
承接内外姻亲,下逮妾媵僮使,曲有恩意,后公二十七年卒。
一男子,,今以朝奉大夫致仕。
一女子,嫁故浏阳县子翔,蚤卒。
孙男三:长塾,亦蚤卒;
将仕郎
次在,承务郎
女三,其婿脩职郎刘学古、迪功郎黄干、进士元裕
曾孙男五,钜、钧、鉴、铎、铚。
女九,长适文林郎赵师夏,馀或许嫁而未行也。
公卒之明年奉其柩葬于建宁府崇安县五夫里之西塔山,而硕人别葬建阳县崇泰里后山铺东寒泉坞。
然公所藏地势卑湿,惧非久计,乃卜以庆元某年某月□□日奉而迁于武夷乡上梅里寂历山中峰僧舍之北。
盖公之诗尝有「乡关落日苍茫外,尊酒寒花寂历中」之句。
呜呼。
此岂其谶耶?
不肖子追慕攀号,无所逮及。
窃惟纳铭幽堂,具声烈,以告万世,盖自近古以来未之有改。
而公赠官通议大夫,正第四品,准格又当立碑,螭首龟趺,其崇九尺,刻辞颂美,以表于神道,用敢追述其平生论议行实之大者如右,以请于当世立言之君子。
伏惟幸垂听而择焉。
谨状。
庆元五年十二月日,孤朝奉大夫致仕、婺源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状。
海录碎事后序绍兴十九年十一月 南宋 · 傅自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六、《皕宋楼志》卷五九
予幼学为诗,尝从先生长者质问为诗之利病。
或告之曰:诗当博当专,能专能博,未有不造其妙者也。
韩退之张旭善草书,不治他技,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慕思,酣醉无聊,有动于心,必于草书发之,故其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
谓诗为当专者之论如此。
夫诗之为用,所以摹状四时之造化,陶写平生喜怒哀乐之性灵。
前辈言凡天下之书,虽山经地志,花谱药录,小说细碎,当无所不观。
古今之诗虽岩栖谷隐,漏篇缺句,当无所不讲。
谓诗为当博者之论又如此。
予深然其言。
曩时为高沄者作送行序,私窃识焉,曲折累数千百字,其说甚备。
独恨后学之士或能专而不能博,或能博而不能专,而予于斯二者皆不能致力焉。
若今泉州太守、前兵部郎中翠岩叶嗣忠,其可谓兼之者乎!
予尝得见侯所谓《海录》者凡十数大册,皆亲书蝇头细字惟谨,盖亡虑十馀万事,大抵皆诗材也。
侯因自言:游宦四十馀年,未尝一日不作诗,食以饴口,怠以为枕,无非此书之力为多。
其博与专乃如此,以是其诗老而益工。
如《题琴泉轩》云「不是妙音生妙指,只缘流水似流泉」;
《无名木》云「人休清樾摩挲认,鸟泊高枝睥睨看」。
置于唐人诗集中,殆不能辨。
至其《和钱起江行百诗》,用事精当,寓意清高,与起诗甚类,士大夫间多传录之。
吏部员外郎朱侯乔年与予雅游厚善,乔年有能诗声,议论高甚,少许可,顾常喜称侯诗。
暨侯来守泉南,而予实客寓此郡,声闻豫熟,既见欢如平生。
虽月率不过一二还往,然见辄论诗,无它谈。
凡一岁间,相与更酬迭唱,甚乐。
间一日,侯诵所作《郡舍罗汉堂》诗示予,其断章言「几多雁鹜行间吏,衙退频来礼释迦」。
予曰:「韦苏州诗云:『今朝郡斋闲,欲问楞伽字』。
某每读至此,未尝不废卷太息,想像应物之风流酝藉,而有以知苏台当时之无事也。
泉为剧郡,侯能镇之以静而不扰,使吏辈优游如此,抑亦可以见大府办治而侯之风度矣」。
侯忻然以予为会心之友。
未几,予来佐临漳郡事,侯送之以诗,有「戍兵数有流星递,元白诗筒幸寄将」之句,予益知侯专于诗,未尝顷刻忘也。
虽然,使侯平昔不能博极群书,撮其机要,广录而储用之,虽能专如此,吾恐发而为诗,事不足以副才,枯而不腴,华而不实,未必能如是之工也。
然则所谓《海录》者,其可谓之小补云乎哉!
侯既自序此书,登载门类卷帙之目详矣,又以书谒予文,乃为具道少时所以闻于先生长者之说及属者与侯酬唱论议之益,著于篇之首。
夫《春秋》美君子乐道人之善,况于会心之知乎?
此则予之意也,览观者其自知之。
绍兴十有九年冬十一月十九日河阳傅自得安道叙。
按:《海录碎事》卷末,四库全书本。
韦斋集原序淳熙七年四月 南宋 · 傅自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六
文章之工拙系乎人,时命之通塞存乎天,天人之适相合也为甚难。
是以古今负文章之名者,未必得贵仕;
都公卿之位者,又未必以文章显也。
吏部员外郎韦斋先生朱公建炎绍兴间诗声满天下,一时名公钜卿交口称荐,词人墨客传写讽诵如不及。
予少时学诗,尝以作诗之要叩公,公不以辈晚遇我,而许从游。
间宿于闽部宪台从事官舍之东轩,夜对榻语,蝉联不休,比晨起则积雨初霁,西风凄然。
公因为予举简斋「开门知有雨,老树半身湿」及韦苏州诸生时列坐,共爱风满林」之句。
且言:古之诗人贵冲口直致,盖与彭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同一关棙。
三人者出处穷达虽不同,诵此诗则可见其人之萧散清远,此殆太史公所谓难与俗人言者。
予时心开神会,自是始知为诗之趣。
别去未几而公下世,予既为诗以哭公,因求其遗编伏而读之,爱其诗高远而幽洁,其文温婉而典裁,至表疏书奏又皆中于理而切事情。
乃喟然叹曰:公之于诗文可谓至矣!
今世能言之士非不多也,然浅则及俚,华则少寔。
是无他,徒从事于末而不知其本之过也。
公幼小喜读书缀文,冠而擢第,未尝一日舍笔砚。
年二十七八,闻河南二程先生之遗论皆先贤未发之奥,始捐旧习,朝夕从事于其间。
既久,而所得益深,故发于诗文,自然臻此,非有意于求其工也。
使其得通显于朝廷,施诸润色而见于事业,必有大过绝人者。
不幸位不媲德,虽两入东观,三为尚书郎,卒不得以其所长发纾,又不得年而殁,天人之难合也如此,可不太息也哉!
虽然,人定亦能胜天,故公之嗣子今南康太守熹能绍公之训,早践世科而益笃志于伊洛之学,安贫守道深山穷谷之中者三十馀年。
明天子用宠嘉之,即其家拜二千石,君恳辞不获命,强起视郡事。
逾年而政成讼简,一旦走介二千里,书抵予曰:「熹先人遗文,江西遂将刊行,而未有序引冠篇首。
先友尽矣,不孤之惠,诚有望于门下,敢以为请」。
予览书悚然,追思东轩之集,恍如隔世,而绪言历历犹在。
公墓之木既拱,而予苍颜白发,摧然其亦老矣。
怆岁月之不留,懔馀年其无几,为之感慨不寐者通夕。
而病惫废书,笔力衰退,文不逮意。
独念自少至老,游南康父子间为最久,相知为最深,得其父子之贤为悉,故不敢以不能为辞。
若夫公之诗文,自足以行后而传远,岂待区区之鄙言?
顾予蚤岁承诲,迨老无所成,乃得挂名集端,以托不朽,其愧且幸为何如哉!
公名字乔年韦斋盖自号云。
淳熙七年夏四月既望河阳傅自得(《韦斋集》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清源文献》卷一○,《方舆胜览》卷一六,《皕宋楼志》卷八一。)
傅自得自代状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五、《南涧甲乙稿》卷九
右,臣伏睹具官傅自得,元祐曾任中书傅尧俞之后,靖康首立死节傅察之子,敏于文词,通于政事,久历郡守监司,备著风力。
曾为吏部郎官,熟知铨选。
臣实不如,举以自代。